【双关周】双生（16）双重人格设定

（16）

关宏宇？！

周巡惊愕地看着慢慢踱到病床边的人。“我以为……”他意识到什么，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。可是关宏宇却了解地一笑说：“你以为我不会再出现了。”

周巡不说话，在和关宏峰确定关系之前，他从来都是面对关宏峰的时候拘束而面对关宏宇的时候轻松。一来是没有暗恋的情感作祟，二来关宏宇的率性原本也让人觉得亲近。

可是不知为什么，今晚的关宏宇让周巡觉得紧张。

如果不是右臂打着石膏，全身伤口都在疼，他几乎想要跳起来，可是现在，他只能看着关宏宇慢慢踱到他的床边，居高临下半笑不笑地看着他。

周巡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，刻意笑了笑说：“是有些日子没见了，一来就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，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
关宏宇扬眉说：“正常，你是个毛还没长齐的新手，关宏峰又是个棒槌，别说折了胳膊，送了你这条小命都正常。”

周巡咧嘴笑道：“拜托您留点口德，别咒我行不？”

关宏宇也笑，歪着头看他，伸出手抿开他盖住眼睛的刘海。周巡的笑僵在脸上。

“所以，靠那个棒槌是不行的，以后得由我好好看着你，你说是不是？”他慢条斯理地说。

周巡几乎连假笑都做不出来。

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他问，“老关呢？”

关宏宇像是颇为难似的挠了挠头。“这么跟你说吧，”他说，“多重人格的人，他的各种人格一般是和平共处的，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格非常强势，它可以压制住其他人格，甚至——消除它们。”

周巡用左手支撑着坐了起来，关宏宇对着他煞白的脸微微一笑：“不用那么害怕，他现在还在，只不过，他未必可以像过去那样占据绝对优势。”

他向前倾身，几乎对上周巡的眼睛，周巡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，里面映出关宏宇微笑的脸。

“你无法向别人求助，因为一旦暴露了关宏峰的病情，即使他康复了，以后也不可能再做刑警。你得为他保密，就算你知道是我不是他，你也不能说，对不对？”

周巡竭力让自己深呼吸，努力用镇定的口气说：“关宏宇，你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关宏宇向后撤身，轻声笑道：“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。”

关宏宇在天色微明的时候离开，再回来，已经是下午。他脚步匆匆地走进病房，周巡一眼就分辨出来——是关宏峰。

他长长地松了口气，但是关宏峰仍然敏感地发现了他之前的紧张。

“昨天晚上他来了，是吧？”关宏峰开门见山地问，周巡的脸色阴郁下来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关宏峰的手在身侧握成拳头，周巡轻声问：“你最近……不是很稳定了吗？”

关宏峰说：“如果情绪波动异常，容易失控。”周巡嗫嚅道：“因为我？……”

关宏峰看了他一眼，周巡的表情带着一点感动一点愧疚，他叹了口气，放软了语气说：“别多想，不是你的错。”

周巡低下头，露出脑后七翘八翘的乱发，关宏峰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说：“胳膊疼吗？”

周巡说：“没事。”

关宏峰在床边坐下来，温和地说：“我买了骨头，托邻居李阿姨给你炖汤喝，迟些时候给你送来。”

周巡抓住关宏峰的手，关宏峰看看他的手，又看看他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周巡仍旧低着头，有点迟疑地问：“你……有没有觉得他有点不一样？”

关宏峰敛起笑容，声音重又变得冷峻：“不一样？”

周巡抬起头，眼睛在凌乱的刘海后面定定地看着关宏峰：“他说你不会再占据绝对优势了，他好像……很有信心能和你对抗。”

关宏峰的脸色严峻起来。

他是有所察觉，很难说是种什么感觉，就好像，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蠢蠢欲动。仿佛，他正在慢慢丧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。

就在这几天，从周巡和赵馨诚遇袭开始，紧随其后的是周巡的车祸，一件就足够让他紧张不安，何况是紧接着发生的两件事。

情绪的剧烈动荡使他好容易稳定下来的精神状态被全盘打乱，由此产生的后果便是，他失去了面对另一人格时的绝对优势。

周巡分明地流露出不安和担忧，他不能加重他的担忧，于是，他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笑道：“他只是在虚张声势，我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，何况，我一直在吃药，一直在做治疗，没有问题的。”

他轻轻抚摸周巡的侧脸，周巡歪着头，把重心压在他的手心上。

“我觉得关宏宇有点吓人，”周巡低声说，“他拿你威胁我，说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不敢求助，因为暴露你的病情就相当于毁了你。”

关宏峰笑了笑说：“你怕了？”周巡抬起眼睛看他：“关宏宇是个很好的人，这不像他。”

关宏峰沉思了一下说：“也许，他是背水一战。”周巡问：“为什么一战？”关宏峰淡淡反问：“你说呢？”

周巡脸色微变，关宏峰倒是宽容地笑了笑说：“无论性子多么不同，他到底还是我。”

周巡的脸突然红了，别过脸去嘀咕：“谁说老家伙情商低，撩人倒是张口就来。”

关宏峰挑眉：“你说什么？”周巡说：“没什么，夸你呢。”关宏峰轻轻拍了他脑袋一巴掌，笑骂：“小混蛋长能耐了。”

周巡叫：“哎哟哟，大夫说观察两天可以出院了，等回了家你就这么照顾伤员啊？”

关宏峰像想起什么似的收起笑容说：“我最近状态不好，你出院不要回家，也不要住宿舍或是你自己家，你找一个可靠的地方住着，我给你批了一个星期的假，你好好养伤。”

周巡惊讶地问：“为什么？”关宏峰正色说：“我不想让他找到你。”

周巡锁紧眉头说：“可是躲着也不是办法，你打算怎么对付他？”

关宏峰淡淡说：“我正在和医生商量，一周之内，我会把问题解决掉。”

周巡听他说“解决”这个词，不由一凛，生出一丝寒意。

两天后周巡出院，关宏峰并没有来接他。

这两天他都刻意不来，他不想给另一个自己更多关于周巡去向的线索。

他不来，“关宏宇”居然也没有来。

周巡一直对那天关宏宇的异常耿耿于怀，他总觉得关宏峰对这一点过于轻描淡写，而他从来不是个会放过疑点的人。

关宏峰也有他不知道的心思。

周巡叹了口气，他能怎么办呢？出于年龄的缘故，还有一开始的师徒关系，关宏峰似乎总把他置于被保护的位置，何况关宏峰原本就是个心思极深的人，他要想隐瞒，别人就不可能知道。

周巡收拾了行李，出门打车去赵馨诚家，时间已经是晚上。

这是他自己想的主意，赵馨诚腿伤没好，家里没人住，他正好去蹭个房子。海港区离得又远，就算出个门也未必能遇到关宏宇。

关宏宇那智商，应当猜不到吧。

他左手拎着行李走进赵馨诚家所在的小区，这里是个老式的小区，物业管理不善，摄像头没装不说，几盏路灯坏了也没人及时修好，一路上半明半暗。

周巡走过一片绿化带，前面就是赵馨诚家的单元门口。

一个人从树荫里走出来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他微笑。

周巡松开手，行李掉在地上。